共識政治的黃昏
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川普已經贏下他的第二個任期,世界將進入一個動盪的時代。
如果要說川普有什麼政策,那我會說,他的政策就是沒有政策,或者說,只是一些自相矛盾選舉口號的總和。他和當今的共產黨本質上沒有區別,只有情緒的發洩,聚焦在一些短期事件上。但他們兩者還是有一些不同,這個不同是川普可以使用美國的力量,而以往的歷任總統在使用力量這一點上,是非常審慎的,正如現任總統拜登。
拜登是一位長者,也是近些年來罕見的,負責任的政治領袖,這一點和他的背景有關,他完整地經歷了冷戰的年代。而在他的身後,作為美國民主的支柱——共識政治基礎正在搖搖欲墜。全球化的失意者,鏽帶的工人把他的對手川普送進白宮:他們都是站在全球化的美國——金融軍事帝國的對立面。同時,全球化的另一個對手,太平洋對岸的中國也在內部危機的擠壓下露出了獠牙,他們同時向全球化發出怒吼,而全球化像紙糊的房子一樣垮了下來。
這一點本身並不奇怪。全球化的受益者,哈里斯背後的太平洋集團,把拜登趕出了選舉。站在東西海岸金融業為代表的全球資本的對立面,是文化保守主義的美軍的力量,歷史上就是這些人送凱撒渡過了盧比孔河。錢之所以看上去似乎和血同等重要,那一定是後者還沒有向它挑戰。事實上,在全球化徹底瓦解之前,戰爭就已經在世界邊緣爆發了,這也是拜登任期屆滿前就已經演進的歷史。
至於拜登本人,他來自藍領工人階層,他們也是傳統的民主黨支持者,而這些人正在轉向川普。從阿富汗撤軍這件事,自奧巴馬時代開始,每任總統都留給了下一任。這件事僅有利於美國,而不利於任何政治人物的前途,直到拜登任內。拜登是收拾殘局的人,他不願意背叛產生他的所有政治傳統,執著於冷戰以來協調外交的美德,在這個疫情以後的危機四伏的世界。凱恩斯說,從長期看我們都會死。柴切爾夫人引用了這句話,補充說擁有這種想法的人,是不會去種樹的。柴切爾夫人和拜登都是種樹的人,但榮譽通常不會歸於他們。從這一點看,拜登是美國國父精神在這個時代的代表。人民通常會讚美自由秩序的收割者,卻很少留意孕育它們的土壤。
我看到拜登在他任期行將屆滿之際動容說,成為美國總統是他一生的最榮耀的事情。美國人面對的是一個八十多歲,從參議員開始為美國服務超過半個世紀的老人,我相信他的感情是真誠的。倘不是那些出於自身命運與歷史聯結的感情,及對這個國家立國精神深沈的愛,我很難找到那些超越黨派的無私行為的動機,但他的時代結束了。
著眼以後的時日,鑑於共和黨只在國會贏得微弱多數,可以預見川普在中期選舉後會失去兩院的控制。他能行使破壞性的權力的時間,也就是他任期的前兩年。
而在中國,惡性治安事件正在螺旋上升,秩序在世界邊緣地帶發育。共產黨在增加鎮壓力量之外沒有任何作為。稅源日漸枯竭的眼下,祂要為自己曾經種下的果付出代價。
但我現在不輕言革命:在你手上沒有槍的時候,不要去招惹獅子;即便你手上有槍,這也是不智的行為。
可能不過數年,滿街都是亡命之徒。